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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的奶水--乳懼" 獲2009柏林金熊獎

影片一開始是全黑的畫面,只有氣弱游絲的印加小調歌聲與譯文緩緩的出現。隨著歌聲,導演克勞蒂亞.尤薩用一個固定的鏡頭特寫垂死老婦人的臉孔,她看起來沒有情緒的表情卻唱出駭人聽聞的身世: 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掉了多少眼淚,我向那些混蛋跪地求饒,那晚我失聲尖叫,從山裡傳來回聲,而他們卻大笑。我痛苦的掙扎說道: 你媽一定是有狂犬病的母狗所以你才會吃掉她的奶子,來吞我吧! 來吸吮我吧! 就像對你媽那樣! 唱這歌的女人,那晚被抓去強暴。他們才不管我肚子裡尚未出生的女兒,他們用陰莖和手強暴我,他們一點也不同情,在我體內注視的女兒,不能滿足,他們逼我吞下我丈夫優瑟夫死後的陰莖,以火藥調味他那可憐的陰莖。這痛苦讓我大叫: 你最好殺了我,再把我和優瑟夫一起埋了。這段吟唱委委道來老婦人在1980祕魯內戰恐怖時期,與之後的 20~30年間軍人在政權失序時四處強暴婦女殺害百姓的黑暗歷史,婦人在哺乳女兒的同時把痛苦與悲傷經歷由母乳餵養女兒法絲塔長大,就是這影片 "傷心的奶水--乳懼"  名稱的由來,一個關於恐懼使得人行為扭曲--在陰道內塞馬鈴薯阻止強暴的變態故事,也是一幅承擔命運磨難的女子畫像。

乳懼

影片的音樂表現,另人印象深刻。重新再看它時,才更加肯定導演所鋪陳的兩個意圖,一個是清唱的補述與對照法絲塔的心境(  音樂家與美人魚歌聲、小白鴿),另一個是音樂治療的隱喻。法絲塔與母親的命運坎坷,但是片中沒有看到淚水,導演以象徵危險與恐懼的紅色血液,來加重戲劇強度,法絲塔在不安時都會流鼻血和清唱來安撫自己,音樂能協助人舒緩壓力,以及對抗命運之神的打擊。清唱是音樂樸素的表現方式,同時也引述少女的單純與沒有表露太多情緒的表演 。另一方面法絲塔以恐懼與悲傷所強化的想像力,誤以為舅舅要替母親挖的墓穴,其實是舅舅想要挖的游泳池,為人心偏執而導致感知與行為上的誤解,再添一筆。 

此外,影片中隱隱的面向,點出了長期受到擠壓的人性 ,因為不正常的扭曲,而含有變態與殘酷的因子。法絲塔在陰道內塞的馬鈴薯,它是塞子、是防衛、又何嘗不是她的自殘,她把生病的鴿子丟給狗吃,是複製強對弱的施暴模式 (軍人強暴母親、阿伊達夫人剽竊法絲塔的歌曲)。導演在生死之間的鋪陳除了生命消逝的傷痛外,還有更大的計謀 (婦人被迫吃丈夫死後的陰莖、法絲塔與在母親死後塞入的馬鈴薯),是暗示留下亡者的陰影在生者的身體與心靈中繼續成長,苦苦折磨這些生者在世間的漫漫長路。導演克勞蒂亞只用幾個角色,卻塑造出驚喜的魔幻寫實風格,實在很了不起,讓這部關心"性與暴力"的祕魯影片獲得了2009金熊獎。

關於這部影片的美麗巧合
導演克勞蒂亞的朋友拿了祕魯軍人的審判紀錄和美國教授金柏林的藥理學研究(針對美籍的拉丁人)給她看,這些文件資料讓克勞蒂亞有了拍片的靈感。當"傷心的奶水--乳懼"  這部片子在各大影展穫得好評之際,兩人有了更進一步的對話。

*接下來的內容含大量影片劇情,有意觀看本片的讀者請先停止閱讀

貧病的老婦人帶著女兒法絲塔離開村落到祕魯首都利馬投靠弟弟,在片頭清唱完後就過逝了,只留下無盡的恐懼與孤苦給法絲塔一個人。法絲塔經年累月在母親的陰霾下成長,母親告訴她: 有一位女子在恐怖時期,為免於被強暴在陰道內塞了一顆馬鈴薯,之後還生四個孩子。法絲塔深怕被強暴,所以也塞了一顆馬鈴薯來保護自己。法絲塔因為流鼻血昏倒,舅舅帶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出了法絲塔在陰道內塞馬鈴薯的密秘,並認為法絲塔昏倒是馬鈴薯造成子宮發炎,需要治療。舅舅卻認為法絲塔得的是印加原著民乳懼的病,是母親把恐懼經由奶水傳染給女兒的一種病。     

法絲塔想幫母親辨後事,但是舅舅與舅媽從事婚禮籌劃的工作並無多於的錢 ,而且表姐正準備出嫁,法絲塔只好去著名鋼琴家的大宅幫傭。平時害怕不敢外出,總要人陪她才出門。在大宅幫傭的第一天她又流鼻血了,她趕緊用水洗去血漬,一邊洗一邊唱著:  唱歌吧! 我們務必唱歌才能隱藏恐懼,掩飾傷口,假裝它不存在 。法絲塔在情緒不安時都自編自唱,她自編的音樂家與美人魚歌聲  (隱約預告她與夫人後來的情節)   ,被苦惱寫不出演奏會曲調的阿伊達夫人聽到,夫人如獲至寶,於是與法絲塔協易,只要她唱一首歌,就送給她一顆美麗的珍珠。

幫傭這段期間馬鈴薯在陰道內繼續發芽,讓法絲塔的身體承受莫大的痛楚,但是她與工作的園丁斯諾卻逐漸有些善意的交流,斯諾在法絲塔表姊無法接她回家時送她回家,法絲塔也會陪斯諾種花,斯諾對她說: 妳需要安慰。法絲塔: 為什麼? 斯諾: 有天竺葵、繡球花、茉莉而你卻選擇雛菊(楚楚可憐的意思),植物不會說謊,不像人類,我們可以用葉柄讀取它的一切,它的生命和記憶。  
 
法絲塔唱了許多自己編的歌,所獲得的珍珠越來越多。在鋼琴演奏會上,阿伊達夫人把法絲塔編的歌改變成為自己的演奏曲,曲子受到聽眾的歡迎,法絲塔聽到聽眾的掌聲。搭車時她很高興的脫口說: 他們真的很喜歡對不對 ? 夫人擔心剽竊法絲塔歌曲的事被外界知道,把法絲塔趕走,法絲塔一邊走一邊哭喊:  我該怎麼辦? 我的珍珠...珍珠..... 阿伊達夫人.....我們說好的......

在表姐的婚禮上,法絲塔又感到不適,落落寡歡的她跑向阿伊達夫人的大宅,夫人把法絲塔的珍珠丟在地上等她來撿。跪地撿珍珠的法絲塔    因為身體的痛苦而倒臥在地上,園丁斯諾扶起她送醫動手術拿出馬鈴薯,她手中緊握住像象徵希望與金錢的珍珠,就連在手術中也不鬆手 (即使死亡,也絕對不可以放棄希望),舅舅來看她,法絲塔才鬆開收手給舅舅看她的珍珠。

有了珍珠就等於有了錢 ,舅舅租了卡車帶法絲塔和母親的遺體回村,在半途中法絲塔看到大海,她要舅舅停車。畫面越拉越遠 ........, 只見一遍茫茫大海和遠遠的兩個人,法絲塔背著母親到海邊,她說: 媽媽來看海吧!  看看這遍大海!  這無限安撫人心的一幕,讓海水洗去亡者的怨恨與生者的恐懼,透露著淡淡的深遠哀傷,以及綿延不絕的感動 ........ 

從法絲塔身體內取出的馬鈴薯,從防衛的塞子、陰莖、到愛苗的滋長,它吃重的角色轉換,帶著濃郁的魔幻氣息,最後一幕讓開出小白花朵的馬鈴薯來為故事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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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慧如 Ruby L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